好人/壞人

我一向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

因為我的愛心不夠.

我們公司, 新來了一個文員, 做了三個多月.

試用期未到, 這個文員己得失了客戶和貨櫃塲負責人, 最重要, 她也得不到我們的歡心. 我曾經用心良苦很婉轉地和她照肺. 很明顯, 她完全領略不到我要她改善的地方.

這個所謂有九年文職經驗的新文員. 第一天報到, 我們已發現貨不對辦. 原來, 她對電腦應用一概不曉. 初初, 我對她很有耐性, 期望她適應新環境後能"正常"地工作.

試用期第一個月, 同事甲對她已不耐煩. 常暗地裏問我會否再僱用他人. STUPID這個字, 常在他發給我的msn出現, 是指著新文員說的. 除了STUPID外, 返工唔帶腦, 無heart都是同事甲對文員的評價.

文員不在時, 同事甲會和我一起數新文員的錯處, 說得很起勁. 我和同事甲, 因為新文員的原故, 多了一個話題. 某程度上, 我實在很可憐新文員. 因為她不知道我們不喜歡她. 我可憐文員, 因為她的辦事能力實在很低. 不過, 我不會對任何人說我可憐她, 就連艾佛都未必相信, 又有誰會相信我呢?

我們已有換人的打算, 只是大家都不忍開口. 所以任由新文員每天回來發白日夢, 想著她的股票回報或者是她兩個女兒.

明明多了位同事分擔工作, 但我和同事甲處理的工作也不見得減少, 每天我和同事甲都會輪流追問新文員task 1 是否完了, task 2 又做得如何等等.......然後, 是一陣嘔血和頭暈的感覺.

沒有一天, 文員是可以順順利利完成她要完成的task. 不是忘了這, 就是錯了那.

我的腦細胞, 每天因為她的原故, 死了不知多少.

我到今天, 都不明白, 這位文員, 何以在舊公司立足九年之久. 是否舊公司的上司, 都和我的同事甲一樣好人??

同事甲很好人, 每次文員做漏task, 做錯事, 同事甲不會出聲. 只會很温柔地指出文員的錯處. 然後------是同事甲幫文員做那未完成的工作. 日子久了, 有時我發現文員有某些task未做時, 文員會以"同事甲會做"的理由辯駁.

同事甲的理由是: 要我費心嘔血和文員解釋那兒錯, 再等她改正, 不如我自己做. 起碼不用對著文員勞心.

除了我, 有誰會知道這個同事甲, 每次幫文員完成task後, 同事甲都會向我數落文員的不是呢? 這個文員一定不知道同事甲常追問我: 何時幹掉她.

同事甲很好人, 每當我不在office時, 新文員都會主動和他講股. 當然, 背著文員, 同事甲會向我報告(我想不可以形容這動作是報寸吧).

相比之下, 在文員心目中, 我一定是個三八. 很討人厭的三八. 每天都會捉她的錯處. 每次都不温柔地指責她. 然後, 很多時是一個很氣憤的人站在她身邊, 迫她清楚交代她的想法, 為的是要找出從什麼地方已經出錯.

上個月, 本來要和文員告別. 適逄文員家中有事發生, 於心不忍. 在同事甲的建議下, 出了一封警告信並廷長了文員的試用期.

文員很緊張地找我申訴, 說她問心已是盡心盡責. 然後, 是一輪解釋. 聽起來, 我真是一個壞人. 文員的解釋, 每個都是針對我曾對她的指責. 原來, 在文員的心目中, 我是較難服侍的一個. 同事甲, 是很好人的, 她看來完全不知道同事甲安排她做的task, 每個都被同事甲批評得體無完膚.

出了警告信後, 文員的態度有陣子改善過來. 記性好了一些. 勤力了一些. 不過只是維持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

我很認真的和同事甲說, 新文員的去留, 是必須決定的. 要下派工作給她, 也是必要的. 少做少錯這個道理他也明白.  表面上, 我是為著大家著想: 日後文員是否留在本公司, 某程度上, 取決於同事甲是否繼續暗地裏幫文員一把. 還是像我一樣, 放手讓文員處理. 是對是錯, 由文員一人承擔.  其實, 暗地裏, 是不想新文員一直以為同事甲是一個好人, 一個不會要她工作的好同事.

有次, 為了要清楚知道文員的工作能力是否有改善. 我刻意不提點她某個客戶的錢付少了. 我和同事甲百分之百肯定這個文員, 會繼續她的白日夢, 看也不看便把付款單送交會計部. 第二天, 我問文員是否check 過付款單, 文員很害怕, 累積三個月的經驗, 她唯一學到的是: 我站在她身邊, 一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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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理所當然地這個文員慒盛盛地給我訓話了一頓.

同事甲說我是刻意跣文員.

我本來沒有這個念頭. 我只是想知道文員是否真的可以不用我們操心, 是一個理想的自動波.

但是, 當我為著此事給文員訓話後. 我很內疚. 一直受到良心責備. 我又再次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 我告訴我的母親, 她也認為這個文員會把我當成仇人一樣. 我告訴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支持我的做法. 不過我都沒有釋然. 依然很自責. 覺得自己是跣了文員. 告訴艾佛, 他的反應很大, 責備我不應這樣做. 不過, 當艾佛知道朋友們都支持我這個做法時, 他立刻轉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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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付款事件後, 文員再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除了剛上班的日子外, 之前她也不愛向我閒談的).

現在是一句話也沒說.

上星期五, 我按捺不住, 終於叫文員不用上班了. last day 是18號. 文員的反應是----預左. 說的那刻, 感覺是, 自己又做了一次壞人.

同事甲聽到我解僱文員, 很開心.

今天, 同事甲不在. 文員又走來問我為什麼要解僱她. 我的反應是----預左. 我知道文員會誓死不休地問我原因. 所以我給她一個官腔答案: 這個是公司決定. 然後, 她眼泛淚水地想向我解釋她沒有做過serious的錯誤----全都是按著我曾經指責過她不是的事件衝著來的.

原來, 她還未知道她最新的錯失, 是令到同事甲的一個客戶被shipping lines 罰了接近三千元. 同事甲過去一個星期在我面前痛訴文員的錯失, 說要文員負責, 又對我說, 他已向文員暗示了這是她的錯失. 原來, 一切都是同事甲自己的以為. 文員依然以為那是客戶的問題.

我很殘忍地告訴文員, 她最近不是沒有犯serious 錯誤. 其中一個就是她沒有查清shipping lines事宜. 沒有那客戶, 我們公司都會被罰三千大元. 文員竟然又有她的理据. 每次話她不是, 她都是有她的理由. 氣得我要死.

最後, 我堅持那是公司決定. 不肯收回.

我知道, 在文員心中, 我真是很八婆.

我記得, 同事甲曾對我說, 做大事要狼心一點.

我不知道這是對我說, 還是對他自己說.

只知道, 今趟, 我是最狼心的一個. 也是最討厭的一個.

好人, 壞人, 有時可能就是高手和低手的分別.

至少, 今天, 我也相信我和同事甲的分別在於此.

我妹妹常提點我, 要小心公司的笑面虎.

當然, 指的是公司那位高手.